当我终于下定决心,写这个不算故事的故事,也许能算作一种放下。
乌龟是我高中同学。
没我高,大概有一七二,比我壮,头发很短,贴在头上,是那种栗黑色,小眼睛,薄嘴唇。后来看过很多文章说,嘴唇薄的人,薄情寡义。
其实他并不是不重感情,只不过我们的投入与接收不在一个频率上,总有偏差。
高中时我们班有60多个人,刚入学军训照就拍的气势恢宏。我站在最角落里,领口露出里面的橘色T恤,傻极了。乌龟反倒是人模人样,像个军人,不英挺,却很英气。
和乌龟真正熟悉,已经是高二时候了。
我们每天都得跑操,绕着操场跑好多圈儿,他站在我的后面。大夏天可能是天气太热,也可能是我当时鬼迷心窍,看着身后不停擦汗的他,我说,小伙子,挺帅啊,来,亲一个。他很热烈的回应。
他也不以为然,男生间这样的玩笑很平常谁也没当回事。一来二去,就变得熟悉了起来,连周遭的人都讶异于我们俩熟的速度。
之前对乌龟的全部印象就是,闷,不善与人交际,没什么朋友,没什么存在感。
熟了以后,才发现,原来他的闪光点也很多,大概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不自知的喜欢上了他。
乌龟的牙齿白且齐,校服上总有舒肤佳的味道,小胡子很软,手指比我的短。就好像他的样子每天都在往我心里渗透一点,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原来对他的喜欢已经深深扎根在心里的时候,已经晚了,强扯必然会拉起一片模糊血肉。
那时候的体育课,会分类,他选了足球,我也跟着选了足球。当我们班大部分男生在操场另一边挥着汗水打球时,我和他,还有他那些奇怪性格的朋友,在学校对面书店里晃荡。
没错,他选足球的原因之一就是可以逃课。
夏天嘛,有次去的太早,人还没有到齐,天热的要死。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恶作剧的把我手掌贴在大理石台阶上,说让我感受高温,我嘴上骂他,可是比石头热的是盖在我手上的他的手。
说实话,第一次心动了一下。
也许现在看来,这他妈就是直男间互相的游戏而已,能代表什么?
可是抱歉,以我当时的智商,或者说理解能力,只能单方面的意淫他也对我有好感。
在一起的无数细节到现在也记忆犹新。
我们高二时的教室在单独的实验楼里,只有两个班,每天十点下晚自习,和乌龟一起走,我们在三楼,一楼的灯是坏的,我们也没有小手电,他总是走在前面,说,你抓住我,别看不见路摔倒。
有次忘了聊什么,出楼门,他在我身后,突然说,我现在真想咬你一口。我一震,我说,随你。他就隔着校服,轻轻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
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当时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是那晚月色太美,他把我当做了女生?还是那只是他对朋友的亲近方式。
也许旧时光里的很多秘密,终究也只能是秘密了,也许不说破,反而更美好。
他会记得我爱喝橙汁,每次买水,都会为我带。
他知道我爱吃薄荷糖,总是时不时买,然后两个人课上偷偷吃掉。
他总是嫌我莽撞,每次过马路,总要抓着我的手腕儿。
他也很莫名其妙,一起走路时,习惯走在左边。
他喜欢军事,说起历史滔滔不绝,我也没办法,总得贴近他的爱好啊,也开始恶补各种知识,从冷兵器到冷战,从希特勒到巴顿,只为了他说起时能和他抬杠。
其实我们在一块儿,大多数时间都在抬杠,谁也不服谁,他说东,我偏说西,他总说我不相信锅是铁做的,我会告诉他铝锅也很好用。
他喜欢邮票,我就从偷偷淘宝上买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外国邮票,认真归类好,放在集邮册里,送他。还得骗他说是我姐夫放弃集邮了,送我我也不喜欢,只能转送他了。
他特别开心,他开心我也就开心,那段时间,连做梦也能笑醒来。
然而,人总是贪,不知足于所拥有的关系,总想翻越那个雷池,从没想过有些界限不能跨过。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午后,我们一起去补课,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和他表露心迹。我这个人,直到现在也无比急躁。
我说,处了这些天,我感觉你人不错,我也没什么朋友,可能我对你的感情不只有朋友那么浅了。
说的很不流畅,这几个字说了足足五分钟,一直在极力注意措辞。
他脸色似乎变了,倒也还算平静。
他说,这算什么?你要是这样想,以后咱可得保持距离了。
很怕失去,我脑子里过了一万种补救措施,我说,逗你呢,咱们是好兄弟啊,永远的好兄弟。还拍拍他肩膀。
他如释重负,或者说放下了心,他握住我的手,说,这还差不多,做兄弟,兄弟啊。
我这人除了急躁,还有个毛病,就是不自知,他都明确拒绝了,还各种妄想感动他。
我家在学校最东面,他家在学校最西面,我本该走北门,每晚为了能和他多待些时间,陪他从南门走,看他进了小区,我再花半小时绕回去,无论晴风雨雪。
他的同桌,是个极品女生,班里没人愿意和她坐,打小报告,爱操心。最终,连一向性子温吞的他也和她差点动手,我去找老师,主动和他换了座位,和那个极品成了同桌。
两个人关系近,这个时代,自然会被风言风语影响。
班里一些好事的人,开始私下议论我们是情侣,有一段时间特别凶,大家都和我开他的玩笑,我也没办法,做了总不能封住别人的嘴,也只好一笑了之。
某次晚上补课,偶遇班里的男生,开我和他的玩笑,其实和他不熟,主要是和我开,调侃说,你们这是要一起回家?另一个接着说,是回共同的家吧?
我能感到他的愤怒,所幸他什么都没说,直到下了课。
一出门他就开始各种挑刺,我也不服。他说,班里人现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我反问他,说什么有多重要?你过你的,总不能堵住别人的嘴。说也是说我,又没说你。
他说,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我一下就火起来了,我说,你把话说清楚,和我当朋友,丢你人了?
他也大声回应,你喜欢男人,我可喜欢姑娘。
那一瞬间,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美好,毁的一干二净。
我说,好。很好。
转身,没出息的眼泪像自来水一样涌出。那是我第一次感到失落,从骨头深处渗透的失望,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太心酸,太艰难。回家的路,感觉走了好久。
在楼下把所有的情绪调整好,才推开家门。我妈边给我弄饭,还是看了出来,问我怎么回事,好像从记事起,在我妈面前就没掉过眼泪。我说,没事,考试没考好。
躺在黑暗里,那夜没有星光,一丝光亮也没有,我无数次的问自己,为了什么。然而答案还是,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去吃。
第二天,请了假。
第三天,放学他主动等我。
也就没什么,继续一起回家,继续绕着远路,我们谁也没提起那一晚,就像那一晚的话从没说过一样。
只是,他开始频繁的用我喜欢男人这件事开玩笑,很多时候,我不知道他是自嘲,还是真的觉得那只是个笑话。
我们开始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十一点半的空无一人的街道大吵,第二天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他父母在市区,偶尔过来陪他,因为他父亲是武警,所以时间不多,没事的时候,我就和他待在屋子里,谁也不和谁说话,他看凤凰周刊,我看我的电子小说,待到很晚,他也不留我一起吃饭,我回家,他说再见。
就是两个人很奇怪的状态,离不开却又不能长时间在一起。
有时候,他也会说,什么哪个国家的总理是同志,没什么的,这个时代这么多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有时候,他又会刻意回避我搭在他肩膀的手,会像只警觉的兔子,时刻提防别人议论我俩。
可我当时竟然也不觉得没劲,也许真的还是喜欢吧,拿的起又放不下。他也不远离,却又保持距离。
因为小事吵的最凶的一次,他抽自己耳光,忘了为什么,抽了一个后,我拦了下来,他一拳打在我胸口,手却被拉链划破,留了好多血,那件校服上的血渍现在还有淡淡的印记。
我那时就想,要是给我颗原子弹该多好,扔在我们之间,炸的毛也不剩,也许会把所有美好的时光停留在那一刻。
离高考还有三个月时,他被查出股骨头上长了一个瘤子,得去做手术,后来辗转波折,还是就在市区医院做了,整整两个月没去上课。
原本他是想当兵考军校,家里有人脉,也不差钱,可却在腿上动了刀子,恢复至少需要两年,他等不起了。
他住了半个月医院,悄悄跑去看了他五回,省下吃饭钱打车去,有一回还碰上了考试,考了一半,假装胃疼逃了出去。
那时候,是真的心疼他,看着他躺在病床上,梦想也破灭了,心就疼的厉害。每次去,都会陪他拄着拐杖在走廊里走一段路。
那段时间,离他最近。真的像融进了他的生活一样,被他父母接纳,被他信任。在他父母面前,我局促的像见岳母的丑女婿,可能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当时心里就是这么想。
乌龟躺在床上,他父母出去上班,医生来换药的时候,纱布会把伤口扯得很疼,我过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出了细密的汗。给他削苹果,他吃完也不介意,随手把果核给我丢掉。
同屋邻床那个男人和他老婆,总是看着我感慨,调侃他,为啥没有女同学来看他?
我急着辩白,说我是众多同学的代表。尽量说的得体大方。夫妻俩就又不停感慨,感慨我是个女孩儿该多好,那样就能定下终身了。
乌龟也没在意这对夫妻的意淫,依旧说些冷极了的笑话。
我知道他不快乐。
最后一次模拟前,他拄着拐杖回来了,老师开了个欢迎会,其实对于那时候的大家,谁又在乎班里谁来还是不来,更多的会是好奇,并不是担忧。
直到现在我才懂得,永远不要指望陌生人对你感同身受,这本身就不科学,大家那么忙,谁又在乎谁呢?
乌龟的压力很大,我的压力也很大。每天扶着他上卫生间,上下楼,看着他因为成绩,因为病痛沉默时,我也变得很沉默。
高考前的一个月,像是泡在了雨水里的酸梅,饱含了太多苦涩。
三模前一晚,他执意自己回家,我想起他爸妈的嘱托,坚持送他,后来他爸把他接了回去。我想起没有告诉他准考号,打过去电话。
还没来得及开口。
他说,你他妈有病啊?明天就要考试了,能不打扰我吗?声音愤怒又不耐烦。
嗓子一下堵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又说,你喜欢男人,怎么变态和我没关系,你别拉我下水。
大约停了几十秒,我像被摧毁的废墟,安静的只能听见喉咙里破碎的细响。
电话那头,传来他母亲的声音,应该是在责备他。
挂掉电话,我颓然坐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雨后的地面很湿。
我在心里问自己,苦吗?可这都是自找的,能和谁诉说?
难吗?早就知道会是这么难了,还义无反顾,就是傻。
疼不疼?我想说,心里都快他妈的疼死了,像揉进去一把碎玻璃。
要不要继续了?只有这个我不知道。
三模,乌龟的分数没有够到三本线。我也一样。
我们谁也没有再去提起那晚的事,就好像在水下引爆了颗炸弹,没来的及发出火光,就被熄灭。
而这样病态的相处方式似乎也成了默契,都是男人,他没有道歉的意识,我也没有接受的需要。还是沿着生活操蛋的轨迹向前走。
接下来的日子,快的像扯断缰绳的野马。
我们照毕业照,他亲密的搂着我脖子,背景是繁花绿树。
吃散伙饭,我们坐在一起,他矫情的要和我喝一杯,我点头说好。酒杯斟满,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他只是说,咱俩兄弟,不用说,都在酒里了。
我说好,仰头,一饮而尽。
那一杯酒,也算是对于整个高中的总结。像幕单恋的悲剧,我演我的,都演的痛哭流涕了,他不为所动,活在自己世界里。
本来从头至尾,都是我一个人,那一刻,对一句话体悟最深。爱情是一个人的事。如果我对他,算是爱的话。
离校的最后一段路,柳树枝条婀娜,浇花的水龙头喷洒出美丽的水珠,天上一片云也没有,阳光正好,我们正年轻。
只是多少有些离愁,明知道以后还会见无数次,还是觉得明日即天涯,后来也确实天涯难相见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我说,乌龟,再见吧,好好考。
他说,再见,有点习惯性的不屑的笑。
看着他瘸着一条腿,腿还是不太利索,背影消失在远处,热浪把公路快要融化了一样。
真的,就说了再见了。
我突然想起,给他起外号乌龟时,他生动的表情。两个关系好的人之间,似乎总有亲密的,有别于他人的称呼。
后来直到今天,我所有的密码还是他的生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改也改不掉的习惯,也许会有更刻骨铭心的一个人,会在我生活里留下更难以磨掉的痕迹,可缘分这件事,谁又说的准呢?
乌龟考的很砸,意料之中,落下的东西太多太多。他选择复读一年,走之前给我打了电话,算是通知。
当时我在一家冷饮店打工,我说也好也好,多学一年,会有更多的机会。
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晚没有月亮,没有路灯,星星特别亮。就那么一下想起高三的那一夜。
当时新闻上说会有狮子座流星雨,我和乌龟出去的晚,路上基本没人了,我兴奋的告诉他晚上有流星雨,边说边看天。
他依旧不屑的笑我。他大多时候都一副不屑的样子,就和谁欠了他八百万一样,准备分分钟砍死人家。
突然,他指着后面的夜空说,你看你看,卧槽,好大一颗。我扭过头看,找了半天没找到,我说没有啊。
乌龟又无辜的说,我骗你的。
后来,我说这满天的星星,我只认识一颗,金星,月亮旁边,最亮。
他则一改木讷,说,书上不是写着么,每个人都有一颗对应的星星,也许你的就是金星。
他的那句话,和他说时认真的表情,也许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那夜的星空太美,没看到一颗流星,他陪我在路边站到很晚,最后买了两个烤红薯,一人一个。却是为数不多的,最好的夜晚。
整整两个半月假期,我在没有风扇,热的要死的厨房度过,他在另一个城市的补习班度过。
再次联系是半年后,我换了手机,没有换号,他给我拨来,陌生的号,接起来竟然是他。
久违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感觉心会动,当喜欢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很多时候,真的由不得自己了,就像膝跳反射,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本能。
他抱怨他的生活暗无天日,我小心翼翼的鼓励他。
还是会心疼他的辛苦,恨不得自己去代替他经受所有磨难。
后来,他倒是不时打个电话,总是凌晨以后,我早已熄了灯,站在窗边,听他讲他的生活的不如意。
2013年,我们毕业。他复读一年。
2014年,高考,他依旧没有考好,报志愿时,他爸妈依旧热络的对待我,说一切交给我了。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在电话里大吵那天,后来他母亲给我发来道歉短信,说他压力太大,说些感谢的话,说了很多很多。
今年8月他将开学,开始新的生活。
之前我们还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现在,也许是他太忙,也许是我太忙,逐渐不再联系。只是偶尔微信聊几句。
前不久一起吃了一顿饭,气氛竟有些尴尬,看到他衣领有些歪,习惯性的去给他整理时,他不动声色的躲开,那一瞬间,所有所有,回忆啊往事啊全部袭来,不禁感慨万千。
刚毕业时,总会做一些梦,每个梦里都有乌龟,他就像个常驻角色,在我的梦里不停出镜。
但每次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要分开,我就追啊追啊,怎么也追不到,梦就突然结束了。
还有一次,梦到他找了个女朋友,我去找他,他不理,还破口大骂,心中憋着火气醒了过来,才发现不过大梦一场。
这几年,也就是像大梦一场。
最近整理东西,翻到床下的大箱子,打开里面是他送我的所有东西,和他传过的纸条,上面有他极丑的字。有他送我的笔记本。有一个树脂存钱罐儿,是个穿军装的小人儿。有他送的不舍得吃的零食。有他送的海子的诗集。还有我六本写满了和他一点一滴的日记。每一件东西上都粘着小纸条,写着年月日。
然后自己看着那些过去,就笑了,第一次笑的那么轻松,就像当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重放时,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好傻,没有遗憾,也不会后悔。
箱子底的旧手机,没电开不了机,里面存着千挑万选的他的短信。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里面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一起吃饭,睡觉,白头到老。
我还独自意淫过,他能突然和我表白,说也喜欢我,我就给他看我箱子里的东西,也感动他一把。
可是,他终归会遇到一个女孩儿,或者遇到好多姑娘,他喜欢的,喜欢他的,最后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有一个活泼聪明的孩子。
而我,不过是作为一个他最普通的同学,记得或是再也记不清名字。
昨晚正和朋友在看电视,他打来电话,那边很吵闹,听声音像是在打牌。
我礼貌的说,有事吗?
他说,没事,看看你还是不是活着。
我说,活的挺好。有点忙,回头打给你。
他说好,挂了电话。
朋友在一旁责怪,怎么和人家说话。我说,你不知道我们的故事。
或许这也不算是个故事。
乌龟,我知道他很寂寞,然而,这世界上,谁不寂寞呢?或许就这么算了吧,淡些,再淡些,我实在无法不喜欢了,还保持当年奋不顾身的热忱。真的抱歉了。
躺在那里,却想起了那个夏天,我们坐在操场台阶上,微风轻抚,丁香的气味飘满了整个校园。
乌龟突然提出玩儿游戏,要我闭眼,闭上了他却轻轻刮了我的鼻子,像很多滥情偶像剧里男主和女主那样,只不过我们都是男人而已。
我说,你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兄弟我。
他说,放心,我以后当官儿,你给我开车,一月工资6000+没问题。
我笑了,说,好,看来我得好好学开车了。
然后就突然沉默了,我半闭着眼睛,风把他身上的舒肤佳味道吹过来,我贪婪的大口呼吸着,他躺在台阶上,看着天上飘着的云朵。
就想所有时间停在那一刻,停在那一刻多好。没有伤害,没有不痛快的回忆。
这一年一年,人来人往。我都不再喜欢你了,像夸父,累死也追不住太阳,乌龟,我终于能停止追逐你了。
乌龟,再见吧,就让我们成为最普通的同学,好好说一声珍重。
故事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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