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上班最后一天,武汉上空飘起鹅毛大雪,一大片一大片地往地下砸。刚好办公桌紧挨着落地窗,边办公边赏大雪纷飞,也别有一番景致。
感觉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小时候每年老家的冬天都要下好几场大雪,雪是真的大,夜里能听到树枝被压断砸落屋顶的窸窣声,早上一开门,院里已堆满半人高的积雪,屋檐下挂着冰淇淋筒般粗壮的长冰条,大人们拿着铲子清半天,才能到达厨房和大门口,接下来就是各种解冻----冻得结实的蔬果,半天不出水的管道,挂在绳上硬邦邦的毛巾,脸盆里厚厚的冰坨……孩子们则早早包裹严实、装备齐全,先打上一轮雪仗,再堆上三五个雪人,随便泼上几盆冷水便有了天然的溜冰场,运气好还能用小竹罩逮只偷食的麻雀。忙碌而快乐,厚厚积雪的冬天总有寻不完的乐趣。
长大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么厚的积雪了,尤其近些年,雪下得越发小家子气,薄薄地盖一层, 地面不用撒盐也难得堆起来,房顶树枝和车上倒是可以积一些,但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孩子们想堆个雪人,都得费半天劲去筹集。好不容易堆起来的雪人,没几个小时就开始发黄发黑再化成水,想打雪仗都只能团成紧巴巴的一小坨,砸起来没点力道不尽兴,更不用提溜冰滑雪的乐趣了。渐渐地孩子们对雪也没了太多的期盼,远没有爸爸妈妈记忆中的那么有趣,听到下雪了,也只是隔着阳台上的玻璃看一小会儿飞舞的雪花,想像下雪人的样子。雪天没了雪天的味道,冬天也快没了冬天的景致。
除了下雪,过年也是一样。
记忆中的年味很浓厚,从腊八的粥开始拉开序幕,小年的油饼和糖瓜,二五二六香气四溢的炸鸡炸鱼炸丸子,二八二九热气腾腾的馒头和包子,再到三十满桌的团圆盛宴和内藏福币的饺子。足足让小孩们盼了又盼、馋了又馋。吃饱喝足,还能拿到不少好处。除夕守夜必得爸妈给的压岁钱,初一初二窜门拜长辈领的都是大红包,初三初四看亲戚连吃带拿口袋鼓鼓,初五初六逛街看舞龙舞狮踩高跷哄抢商家的开业喜糖,正月十五闹花灯猜中谜底领奖品,元宵晚上焰火大会看完政府燃放的大盛会回家接着玩自家的各式小燃炮,那年味儿不过完正月都难稀释。
现在过年都不知道要过啥。鸡鸭鱼肉早已吃腻,蔬菜瓜果四季齐全,零食甜点家中常备,新衣也是季季添置。超市商场周年不休,全天营业,完全不需要囤积什么年货。连发红包,都是手机转账,看不见红包,除了接收时听到的一声钱响,完全没了腰包鼓起的实感。外面不许燃放烟花爆竹,听不得噼里啪啦,也看不到满天星火,更不听说咚咯哩咯咚的锣鼓和舞龙舞狮,天寒地冻起来,宁愿缩在屋里吹着暖风看电视打游戏。年没了年味道,自然也就没了过年的盼头。
想一想,还真是有些怀念小时候,冬有冬的乐趣 ,年有年的味道,尽管什么都缺,但最不缺的是仪式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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