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连续两个晚上,我梦见了母亲。头一晚,梦见母亲去世了,院子里乱糟糟的人,我哭醒过来。第二天晚上,我正在睡觉,母亲不知从哪儿突然站在床前,面带笑容地问我,你吃饭了吗?不待我回答,她就不见了。
宿舍里,另外两个和我同龄的、50多岁的女工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从枕边摸到手机,已是凌晨2点多。
我多年在外打工,那些传统的该烧纸上坟的日子几乎都不在家。莫非是母亲在提醒我,该给她送钱了?
可是,我下岗后的那么多年,母亲从没主动问我要过钱,我也只是在逢年过节时给她有限的一点钱。
两天后的周末,我特意到附近街上去买纸钱,准备在路口祭奠一下,给她烧些纸钱,让自己安心。为了避免烧的火太大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没有买传统的黄表纸,那体积太大,烧起来不方便。我买了几沓冥币,有面值1千的,有面值5百的,想到面值太大不容易花,又买了100、50、10元面值的,还买了两串金元宝,一个打火机。
晚上,趁着两个舍友不在,我把装有纸钱的黑色塑料袋从衣柜里拿出来,乘电梯到楼下。诺大的院子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明亮的光静静地洒在路上。
晚风瑟瑟,凉意阵阵。我走了很远,到一个十字路口,在路边隔离带的冬青丛边,做贼似的前后瞅了瞅,路上没有行人,偶有车辆经过。我心情忐忑地蹲在地上,拿出一叠冥币,把纸张错开,点燃,烟火袅袅升上暗蓝的天空。
母亲去世几年了,音容尚在,笑貌犹存。几年里,我屡屡提起笔,想追述母亲的过往,每次都徒然地对着空白的页面,迟迟写不出一个字。母亲苦难的一生,需要苍劲的笔力才能书写,岂是我软弱的文字所能表达?母亲坎坷的一生需要一部大书才能容纳,岂是我一篇小文所能刻画?这也是母亲去世之后,我屡屡想写却迟迟不能动笔的原因,我还没有练好臂力,驾驭不了那沉重的笔杆。
2.
母亲是平凡的,普通的。除了少数家人以外,不为更多人所知。她是芸芸众生中,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草芥之人。但面对命运强加的苦难,她在猝不及防中直面迎击,从未被击垮,这也是大多普通人面对生活必备的顽强精神,应该被记住,被看见。
母亲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一个算命的说,母亲克夫,要晚婚才能破解。
为了避免克夫的命运,母亲到了26岁才结婚,这在上世纪5、60年代的农村,确实是晚婚了。而在此之前,有不止一个人给她介绍过对象,她的父母都因为怕结婚早应验了算命先生的话,都没有同意。还曾有人给母亲介绍了一个煤矿工人,这在当时的农村是让人羡慕的职业,但家人觉得煤矿上危险,更有可能应验克夫的预言,因此拒绝了。
也许一切都是上天注定,也许是那个算命人的诅咒,母亲最终没有摆脱这个魔咒。 后来,每当母亲跟我提起这段往事,我心里很是怪罪那个算命的,如果不是听信他的鬼话,母亲怎会远嫁几百里外来到我们这里,受了半辈子的苦难和煎熬。
那时父亲在部队当兵,因为肝炎病住院,认识了医院的一个妇女,这个妇女跟母亲同村,她给母亲介绍了父亲。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外祖父母同意了这门亲事。
他们在父亲的服役的部队结婚了。婚后两年多,父亲退伍,母亲带着一岁多的我第一次跟着父亲回到老家,才发现家里有一个10来岁的男孩,拖着鼻涕,邋里邋遢的。母亲才知道父亲已经离婚多年,还有一个儿子。父亲隐瞒了这一事实,蒙在鼓里的母亲被骗了。
我不知道母亲和她的家人为什么在结婚之前没有弄清楚结婚对象的底细就贸然应允了这门婚姻。这里面的主客观原因已经无法知晓。
母亲没说过她得知真相后是怎样的心情,又是如何接受现实的。最终的结果是她对这个继子承担了一个母亲的应有责任,做吃端喝,浆洗缝补,给大哥收拾得整整齐齐。
母亲先后生了我姐弟五人,再后来,父亲旧病复发,终至不治。那时,我十二岁,大弟弟十岁,最小的妹妹不到三岁。
一个柔弱的农村妇女,远嫁几百里之外,带着这么多幼小的孩子,其艰难困苦无法记述万一。
父亲病逝后的最初几年,每当逢年过节,别人家都是高高兴兴充满了欢声笑语,而我家,却被沉闷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每逢佳节倍思亲,母亲默默地洗菜做饭,快到吃饭时,她再也抑制不住悲伤,突然爆发一场大哭。母亲哭过之后,擦干眼泪,一家人在寂然无声地吃完一顿饭。
有几次,母亲吃着吃着饭,突然放下筷子,一声不吭走到里屋躺下,先是大哭一场,然后双眼紧闭,胡言乱语,说话也变成像了男人的声音和语气。我们吓得赶紧叫来邻居,一会儿屋里屋外聚满了看热闹的人。邻居中有人会处理这种情况,说这是我父亲的魂灵附体了,叫人赶快去给父亲烧些纸钱。
那人一边掐着母亲的人中一边问:你是不是XXX,你来家了?知道你想念家里大人小孩,但是这都阴阳两隔了,不同的世界了,你在那边好好过你的日子吧。她娘儿几个也不容易,你别来家缠巴她了,她还要干活养活几个孩子呢,这就叫人给你送钱去,你走吧。
我听说是父亲魂灵附在母亲身上,来家要钱,我就说,我们都这么穷了,你还来要钱。从母亲嘴里发出一个粗声说:不孝!那人又给母亲掐人中,过了好大一会,母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安静下来。
母亲睡了一觉,醒来又默默地下地干活了。这样的情况在父亲去世后的多年中发生过3、4次。后来一次,母亲又发病,过后我问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母亲说,不知怎么的,事发之前就觉得头很重,昏昏沉沉的,感觉嘴也不是自己的嘴了,手脚胳膊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就像有人支使我说这说那的。事过之后,浑身乏力酸疼,就像生一场病一样,要歇一阵才能缓过来。
后来我在外读书,查了一些资料,觉得这是长期的身心痛苦和对亲人的思念,让当事者精神恍惚进而崩溃,被说成被鬼神附上身了。
俗话说,长兄如父。20来岁的大哥应该担起一部分家庭的责任,帮助母亲撑起这个家。可是他听信别人的话:你再怎么干也是白白养活别人。因此他很不愿意给家里干活,还经常找茬怄气,跟母亲吵架。每到农忙他都会消失几天,甚至去给不相干的人家干活。
由于父亲去世,家庭陷入困境,大哥本来定好的婚事也吹了。他越来越乖戾,一言不合就跟母亲吵架。一次,他跳着脚在外面大骂母亲:我就是个寡妇,我就是个寡妇!母亲气得没有办法,只得把4间破房子分给他一间,让他单过。
有一年的麦收,母亲带着我们几个未成年的孩子,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割麦子,到了晚上,我们用板车把麦子从坑洼不平的地里拉出来,母亲在前面拉着板车,伸着脖子弓着腰绳子深深地勒进肩膀,两手拉紧紧地攥住着车把,双脚蹬着土地往前搄,我们几个小孩分别在两边和后面使劲往前推。
在一个田埂前,车子怎么也拉不过去,一闪之下,好不容易装在车上的麦子哗啦一下全部倒下来,母亲默默地拿起叉子,重新把麦子装上车。
说句公道话,虽然大哥经常怄气找茬吵架,但在父亲去世在最初的几年里,尤其是承包之后,大哥承担了农田的很多重活。
母亲身高只有1米5多,她以柔弱地身体干着超负荷的农活,她学会了打场、扬场。白天,繁重的田间劳动累得筋疲力尽,晚上还要熬夜做针线,尽量让我们穿得干净齐整。寒冷的冬夜,多少次醒来,我看到母亲在豆大的煤油灯下做针线,早上又早早起来做饭,下地干活。
为了多点收入,母亲还养猪,她自己和泥抹墙,搭起了一间猪圈,买来一头小猪,每天辛勤喂养,希望养大了能卖钱补贴家用,可是养到一百多斤的时候,那猪得了病死了。为了能换来一点钱减少损失,母亲请人把猪毛褪净,请大伯看看能不能把猪肉便宜卖掉一些,挨家挨户求人家买点猪肉。那天下着暴雨,大伯帮着母亲一起冒着大雨推销猪肉,大家看在孤儿寡母的份上,都多少买了一些收回了一点钱。(那时人们没有那么讲究,病死的牲畜肉也吃,只图便宜。)
这里有必要说一下大伯,大伯和堂哥在种地方面也给了我们很多帮助,犁地播种,这些活计,母亲是干不了的,大伯帮我们干了很多,在收割播种的忙季,大伯和堂哥给了我们很多支援,在此深表谢意。
我也许不能对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亲戚邻居一一写文致谢,在此一并表示谢意。我的两个姑姑也给予了我们很多关心,力所能及的给予我们经济上的支持。尤其舅舅舅妈们,每年给钱给物,让我们渡过了那些艰难岁月。我有生之年永志不忘。
看到母亲如此辛苦,初中毕业后,我跟母亲说, 我不想上学了,要来家帮着她干活,减轻她的负担。可是母亲不同意,她觉得我学习尚可,坚持让我上高中考大学。沉重的负担像大山一样压在母亲柔弱的肩上,身体上辛劳精神上痛苦,让母亲不堪重负。她变得脾气暴躁,用不堪入耳的话骂妹妹,累极了地时候,她就发泄怨气:我是那一辈子杀人了放火了,让我现在受这个煎熬;我是哪一辈子欠了你们的。
也曾有人劝母亲改嫁,她一个人挑起这个家太难了。那时的社会环境对女人改嫁还是颇有微词的,改嫁的女人低人一等。母亲应该是觉得改嫁是不光彩的是耻辱的,连带着孩子们也被歧视受欺负。为了我们不被外人歧视和欺负,她没有再嫁。她更没有像一些只顾着自己的人那样把我们扔下不管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她30多岁失去丈夫,清清白白守寡,一个人担起了家庭的千斤重担,恪守连一个情人也不曾有过,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这在男女风气开放的今天,虽然不能提倡节妇烈女,毕竟那是封建思想对妇女的束缚和残害。但母亲独自一人把我们抚养成人,克服千难万苦,其坚毅的意志隐忍的精神,内心的强大值得敬佩。
3.
我续上一叠冥币,用树枝拨了一下燃烧未尽的花花绿绿的纸张,火光明亮起来。路上一辆大客车轰然而过,卷过来一阵风尘。我尽量压低身子隐没在冬青的枝叶下面。
如果只是因为遭遇中年丧偶的大难,寡妇熬儿,她还有希望,熬到孩子大了,她就可以轻松了,人生的后半场还能过上舒心的日子。可是她的不幸很大一部分在于子女的无能和不孝,没能让她在受尽煎熬的中年之后,过一个幸福的晚年。
最让母亲焦虑难安的是,我的大弟弟是一个好高骛远眼高手低的人,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母亲很多的不幸拜他所赐,他性格乖张忤逆,脾气暴躁,经常把母亲气得半死。母亲尽力让他上了高中,可他不好好学习,高考一塌糊涂。他不务正业,结婚后也不愿踏踏实实过日子,家里整天闹得鸡犬不宁。后来他们外出,他也不愿辛苦打工挣钱,只想着天上掉馅饼,但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弄得自己债台高筑,这让母亲万般郁结,经常揪心,不得展颜。
我大学毕业后几年,生活刚刚有些起色,能对母亲有些帮助,可是我的小家又遭了大难,以致家破人亡。我比母亲更早成为寡妇。那时,我日日以泪洗面,想到母亲凭一己之力靠着种地千辛万苦把我们几个幼小的孩子养大,我流着泪问母亲,你那时怎么熬过来的,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
母亲含悲忍痛,一边帮着弟弟带孩子干活,一边又尽可能地帮我带儿子,还要安慰痛苦中的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的事情刚平复不久,几年后,大妹妹在28岁那年因家庭琐事喝农药死去,撇下两个幼小的儿子,又让母亲遭受了老年丧子的巨大打击。
后来,弟媳妇又得了癌症,这让她备受创伤的心再次流血。她像一个落水的人,拼尽全力刚游到岸边,一个大浪又将她推入水中,她只好再次努力向岸边游过去,一次又一次。
母亲养大了我们几个,又担负起照料孙辈的任务。两个弟弟和弟媳都外出打工,母亲带大了大的,又带小的,无论冬夏,每天5点多起床做饭,农忙时还要回家帮助干活。
一直到70多岁,母亲还在操心劳力,直到孙辈们外出上学,不需要她带了,她又成了真正的留守老人。我曾让她住在我家,她不愿意,说还不如回农村,还能在家前屋后种点菜,还有邻居说说话。
我因为下岗多年,经济上也不宽裕,不能给母亲更好的物质生活。尤其在她去世的前几年,我为了生活奔波,到外地打工。在母亲七十多岁的风烛残年,我让她成了名副其实的留守老人,这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我本打算到了五十岁,能拿到养老保险的时候,就不打工了,靠着一千多元的养老保险,陪着母亲安度晚年,给她精神上的安慰,因此我特别祈祷甚嚣尘上的延退不要延到我身上。
就是这样,母亲也没能等到这一天。写到这里,我痛哭失声,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
趴在电脑前哭了一会,我接着写。
母亲一直身体很好,这也是我能够稍微放心在外的原因。我的外祖父母都是九十多岁高龄寿终正寝,舅舅姨妈们也都高寿,我想当然的认为母亲随随便便也能活到八、九十岁,真是太大意了,总以为还有机会侍奉,可是,母亲没能给我这个机会。最后,我连一碗水也没能端给她喝,她就这样一句话也没留下就离开了。
那年春节,我回家过年,她跟我商量说,你能不能找人给我办个低保?你看咱们庄上,人家谁谁,家里那么有钱还吃低保,你能不能给我找找人,办个低保?
这样的话母亲在几年里不止一次跟我说过,表达想吃低保的想法,可是,我不习惯求人办事,更可况我觉得一个大学毕业生去找人给自己的母亲办低保,我很难为情。我说,低保能有几个钱,咱们不占那个便宜。两个弟弟经济状况也不好,平时不能给她钱,我也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她一点钱,她可能是觉得钱不够花,屡屡提出这样的要求吧。
母亲最后一次提出要办低保的时候,我决心找人给她办。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到办公室找到那个当民政局局长的同学,他给我写了个条子,经过一番周折,母亲终于吃上了低保。
她去世前的那年春节,我回家,邻居说跟我说,你妈这半年来经常肚子疼,最厉害的有一次,疼得她在地上打滚,邻居把她送到诊所,输了两天的水,不疼了。邻居建议我最好给你妈到医院查一下。
我问她肚子怎么个疼法,她说就是小肚子那一片,疼狠了就像有人拽住肠子往外扯似的。平时不明显,只是隐隐地扎扎歪歪地疼。我带她去医院检查,拍片子,医生说,没有什么问题,哪哪都好好的,可能是受凉了肠胃炎引起的疼痛,拿了一些药让她按照医嘱吃。我也放心下来。不知道母亲的病其实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母亲说,她现在的体重还不到80斤。
那次检查回来,母亲在我家找她以前的照片,她选了一张对我说,以后,就用这一张当遗像。
我吃惊的责怪她说:哪有的事,这说的什么话?
她笑笑。
母亲要我找些以前的旧毛衣和旧的丝棉袄,说是她没事时给我拆掉,让人家给我打一床被套,又轻巧又柔和。
我找了几件给她,想到明天我就要走,还要准备一下,就脱口对她说,你今天就回去吧,我收拾一下明天就走。
母亲迟疑地看了我一下,没有吱声。这也是我后悔的地方,为什么要赶她走?不能让她多住一晚?
我把她送下楼,她对我说,你出门在外,要自己小心。我看着她背着一包旧衣服一步一步走远。
第二天,我也到千里之外的北方继续谋生。端午节,我给她打电话,问她肚子疼有没有再犯,她说没犯,好了。我给她卡上打了几百块钱,过节了让她买点想吃的。她还说不要,有钱。她觉得我挣钱也不容易,还要供儿子上大学,每次给她打点钱,她都说不要。
4.
我把剩下的冥币全部放在火堆里,把两串金元宝也投进去,火光大了起来,火舌把金元宝吞没变成灰白色的灰烬,没有风,烟火直直地升上了天空,是不是抵达了天庭?
端午节后没几天,母亲在家用簸箕簸粮食,突然再发肚子痛,那时弟弟们恰巧都在家,把她送到诊所吊水,没有减轻病痛,又转到县医院,前后一天一夜的时间,医生也查不出原因,母亲也没有认为就会死,在一旁照顾的弟媳妇对她说:妈,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吗?母亲说:看你说的,我还能就死了?没事,你给给我擦擦汗!
那天早上5点,我接到小弟的电话,说母亲快不行了,医生都不给治了,想转到附近的市里再看看。让我赶快回来。我一点也不相信,这离端午节只有几天的时间,那时我还给她打电话给她打钱,她说她已经好了,让我放心。怎么能突然就不行了呢?说什么我也不相信,我头脑懵懵的。
市里的医生也无力回天。2015年6月28日上午10时,母亲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终年76岁。我乘高铁晚上才回到家里,终究没有见到母亲最后面。母亲就还这样突然离开了,我连一杯水也没能在床前侍奉,我哭倒在棺材前。
多少次,在异乡人来人往的街头,坐在街边的台阶上,我一任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滴湿了面前的水泥地。多少次,想到母亲时,我哭到泪水灼疼双眼。
几年来,我做饭时就想到母亲做饭的样子,我洗衣服,就看到母亲洗衣的样子,我吃饭,就看到母亲吃饭的样子......
多少次在睡前,我像以前一样拿起手机想给母亲打个电话,想听她说说东家长李家短,猛然想起母亲已经不在了,我默默地放下手机伏在枕上痛哭失声,直到泪水灼疼双眼。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但母亲给了我足够的时间,但是我没有在她有生之年,好好奉养她,这让我情何以堪?
我看着面前的纸钱已经燃成灰烬,屡屡青烟飘上了云天,我仰望天空,城市的灯火之上星月暗淡,夜空幽远,神秘深邃。高天之上一颗微茫的星星闪烁。我对着那颗星说,妈,我给您寄钱了,您查收吧。您这一世在人间没有过上好日子,在那世里幸福地生活吧。
我似乎看到母亲在云雾缭绕的仙境中悠闲地漫步,微笑地看着我。
附:母亲二七祭
天灰了,下雨了,母亲欲何往?
天又亮,鸟再鸣,您已不再醒。
春再来,花又开,难觅您身影,
夏已深,绿叶浓,树下人无踪。
西风起,落叶黄,满院都是殇,
雪漫舞,梅花香,母亲在何方?
泪满腮,伤满怀,举目抬头望,
天蓝蓝,云悠悠,母亲在天堂。
(此文写于几年前,值此母亲去世8周年之际,发于此,愿母亲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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